女護士轉(zhuǎn)做網(wǎng)絡(luò)主播狂賺數(shù)百萬 吸引多名土豪

　　沈曼的直播間停了670輛“豪車”。通過在線實時直播，也就是唱歌和聊天，沈曼在一年內(nèi)吸引了數(shù)名“土豪”，由此聚集了數(shù)百萬元財富。電腦截圖

　　主播李賢良的秀更像是一種發(fā)泄，自認風(fēng)格屌絲的他也在此改變了人生軌跡。他在生日當天收到的禮物折合人民幣80多萬，按照分成原則，他有近40萬入賬。

處理完線上的事，李賢良走到陽臺休息一會，雖然收獲了財富，但他幾乎完全沒了自己的生活。

　　24小時，1440分鐘，86400秒，盛宴都在進行。

　　男的，女的，甚至小孩，開始在視頻中出現(xiàn)。美瞳、濃妝、黑超、假發(fā)、歌聲、舞姿、喊麥相互交織。他們是主播，他們在賺錢，很多都是專職；觀眾的歡呼不時掠過屏幕，他們在圍觀，他們在消費。

　　2010年以來，一款名為Y Y音樂的在線直播軟件開始風(fēng)行，迄今已吸引逾4億名用戶。在這個半虛擬的平臺上，得意者可能一夜暴富，并成為星光熠熠的焦點。

　　“土豪”、“屌絲”是這個世界詞頻最高的詞匯。在這個世界里，所謂的“土豪”與“屌絲”相輔相成。在萬千“屌絲”的注目下，在失意主播艷羨的目光中，“土豪”們雨點般給當紅主播砸錢，屌絲的歡呼雀躍是“土豪”一擲千金的巨大動力。在這里，虛榮、誘惑相互交織，共同填補了無處放縱的空虛寂寞，也在群體的狂歡中找到了失落的存在感。

　　絢麗流光：屌絲的逆襲

　　體態(tài)偏瘦而又神采奕奕的沈曼在廣州“小蠻腰”旁的四季酒店出現(xiàn)。她一手拉著Prada行李箱，一手提著Prada手袋。她化著淡妝，踩著批發(fā)市場35塊錢淘來的涼拖來到前臺。她拿出一張無限信用卡，對電話那頭說：押金3500元，我刷了啊。

　　被告知信用卡只限本人使用后，她沖前臺吼了兩句，進房叫了份宵夜，心情又開始好轉(zhuǎn)。

　　通過在Y Y的實時直播，也就是唱歌和聊天，沈曼在一年內(nèi)吸引了數(shù)名“土豪”，由此聚集了數(shù)百萬財富，甚至她出行的頭等艙機票、星級酒店住宿也都由粉絲買單。而此前，她是四川某醫(yī)院的護士，拿著月均2000元的薪水。

　　跟沈曼一樣，主播李賢良也在此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6月28日是李賢良的生日會，按照慣例，他的收入在這一天會達到一個峰值。當天，他收到的禮物折合人民幣80多萬，按照與YY的分成原則，他有近40萬入賬。

　　每晚八點至半夜，李賢良都在一個5平米左右的儲物間進行直播，聲嘶力竭地針砭時弊、指點江山。直播設(shè)備的門檻并不高，電腦、攝像頭、麥克風(fēng)、聲卡、臺燈，是掘金的全部道具。

　　他的秀更像是一種發(fā)泄，唱歌也好，對社會不公拍案而起也好，他好像一直都在嘶吼，你內(nèi)心的原始沖動好像能隨著他的嘶吼而釋放殆盡。由于音量過大，他持續(xù)被鄰居投訴，三次被迫搬家，中途甚至被老外用鋼珠打碎過玻璃。

　　跟李賢良風(fēng)格類似的主播在Y Y上并不少見。李自稱屌絲，用語屌絲，風(fēng)格屌絲，所以Y Y上的“這幫屌絲肯定也會喜歡我”。在一次YY官方的活動中，一名人氣頗高的黃發(fā)男主播操著濃厚的東北腔大喊：我就初一文化怎么地？你們誰比我學(xué)歷還低，說，你們誰比我還低？觀眾爆發(fā)出一陣會心的大笑。

　　李賢良的判斷與Y Y創(chuàng)始人李學(xué)凌一致。后者曾對媒體表示，草根才是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的核心用戶。的確，李學(xué)凌成功定義了他所締造的王國的主要國民。2012年，Y Y語音母公司歡聚時代在納斯達克上市。2014年第一季度的財報顯示，歡聚時代凈營收6 .663億人民幣，其中在線音樂和娛樂營收3 .831億，同比增長228%，而付費用戶則同比增長103 .2%.

　　會員身份、虛擬禮物是付費的全部呈現(xiàn)?；蛟S是早年當過記者的原因，在互聯(lián)網(wǎng)遍地開花的年代，李學(xué)凌敏銳地嗅到了大眾的需求。在這個由他一手締造的的半虛擬世界里，你可以花比現(xiàn)實中更少的錢得到娛樂、存在感以及至上的權(quán)力。

　　沈曼的直播間經(jīng)常被一道道流光刷屏，這意味著觀眾在給她成組地送禮物。贈禮者的名字和禮物一塊，組成流光，劃過視頻下方的公屏，幻化出絢麗的光輝。

　　不是所有的禮物都能閃現(xiàn)和被記錄，只有一次送10個以上才能觸發(fā)流光，否則，你的心意就是一團空氣。

　　每個虛擬禮物都是現(xiàn)實中把妹的常用道具。售價最低的是棒棒糖、么么噠等，每個0 .1元，最高的則是香水、鉆戒等熟女用品，每個19.9元。系統(tǒng)設(shè)置的可選數(shù)量是1，10，30，66，188，520，1314，很顯然，系統(tǒng)敏銳地嗅到了用戶的心態(tài)，每個數(shù)字都傳遞著直白的的曖昧信息：一心一意，十全十美，想你，一切順利，要抱抱，我愛你，以及一生一世。

　　5%“土豪”：“這是富二代的平臺”

　　沈曼的直播間停了670輛豪車，從法拉利458，蘭博基尼LP700-4，到布加迪威航，不一而足。很快，你能發(fā)現(xiàn)賈思杰的勞斯萊斯幻影也停在那，他是沈曼忠實的“土豪”，豪華座駕彰顯著他高貴的血統(tǒng)和高于常人的權(quán)力。進場時，他的座駕會劃過視頻下方的公屏，直達貴賓席之首。

　　只有人民幣才能換取這些虛擬的車。一輛虛擬的蘭博基尼售價6800元，布加迪威航則是43000元，有效期都只有一年。開通貴族，則可以免費獲得座駕。貴族的底端是勛爵，是唯一沒有車的爵位，頂端則是國王，爵位越高，座駕越豪華，相應(yīng)地車牌號也就越短。

　　Y Y為這個半虛擬世界里權(quán)力的踐行設(shè)置了壁壘。在人氣高的直播間，身為平民的你可能需要排隊進場，而貴為國王的賈思杰則可以長車直入。所有貴族都在視頻左側(cè)的貴賓席就坐，按爵位高低依次排列。

　　在容納量500或1000人的直播間，晚到的貴族可以把無名之輩踢出房間，甚至可以把同為貴族但爵位比他低的人踢走。

　　一切都是明碼標價，任何人都可以購買。國王首開12萬，之后每月3萬“按揭”。勛爵首付50元，此后每月20元。勛爵的名字將出現(xiàn)在貴賓席的最末端。普通用戶是沒有存在感的，放眼望去，幾萬人的直播間，找你的名字都很困難。

　　歡聚時代在5月份的一次電話會議中提及，YY娛樂5%的觀眾貢獻了70%的收入。

　　在Y Y用戶的詞典里，這5%的觀眾被稱之為“土豪”，他們要么開通了國王，要么開通了公爵，但都是數(shù)以萬計地給主播砸禮物。他們是主播的大財主。

　　沈曼視頻的右側(cè)是周貢獻榜單。跟貴賓席一樣，貢獻榜首也被倆國王穩(wěn)穩(wěn)占據(jù)，沒有人可以撼動國王的權(quán)威和地位。7月5日前的一周，貢獻最多的國王累計贈送了52892500的紅鉆積分，也就是52892.5元的人民幣。

　　“我什么都沒得到，就是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辟Z思杰告訴南都記者。去年年末，他在幾天內(nèi)給沈曼刷了折合人民幣100多萬元的禮物，而他在YY上的總消費已經(jīng)超過了300萬元。

　　跟部分Y Y用戶一樣，賈思杰最初接觸是YY上的游戲玩家，YY開通視頻直播后，他又跟大部分用戶一樣，成為了直播觀眾。偶爾，他也邊打游戲邊聽歌。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富二代的平臺?！辟Z思杰說。

　　撒錢快感：“國王”的攀比

　　如果說送禮物是一種參與方式，那么，圍觀“土豪”砸錢則是一種近乎狂歡的參與方式。當“土豪”幾萬十幾萬甚至幾百萬給某個主播砸禮物時，興奮神經(jīng)被挑起的圍觀者比主播還激動，他們的“萬歲”、“××威武”會湮沒公屏，就像一座座巖漿噴發(fā)的火山。

　　直播間同時在線人數(shù)越多，吸引的土豪就越多。因為在人氣低的直播間，即使一次砸100萬，也沒多少人為你歡呼。

　　沈曼直播間的人氣一直維持在兩萬左右。在視頻左下方群聊專用的公屏上，觀眾發(fā)言后浪推前浪，多到你根本來不及看清誰說了什么。淹沒聊天公屏的還有觀眾送的免費大紅花，幾乎每兩條留言后就會出現(xiàn)一朵免費的大紅玫瑰。

　　沈曼早已習(xí)慣了這種場景。沒有人在意這些不花錢的殷勤。觀眾都在等待土豪出現(xiàn)，沈曼也是。土豪入場時，沈曼會甜甜地點名歡迎，不送禮物的屌絲被禁止加主播為好友。

　　十分鐘后，高潮出現(xiàn)了。一名貴族開始用“一生一世”示好。應(yīng)景世界杯，他一下送出了88組1314的球迷票。隨后，他又開始成組送月票，一次520張，每張2.5元。最初的月票用于會員抽獎，抽到后可以送給喜歡的主播增加人氣。后來，Y Y主播人氣的高低開始完全取決于金錢的多少：月票開始出售了，并且很快地，只能一張張刷變?yōu)榱丝梢砸唤M組刷。

　　撒錢的快感激增了Y Y和主播的收入。Y Y規(guī)定，主播將禮物兌現(xiàn)的前提是與公會簽約，公會相當于經(jīng)紀公司。Y Y上分布著各種大大小小的公會，他們與Y Y沒有法律關(guān)系，只負責主播的挖掘、培養(yǎng)，以及參與分成。

　　YY是公會和主播的大老板，也是最大的贏家。通過出售虛擬的禮物獲取不菲的收入后，YY還會從主播的收入中抽取50-60%的提成。

　　“二三線城市的娛樂非常單調(diào)，普通年輕人的社交生活也是，Y Y某種程度上彌補了一種線上娛樂方式的空白?！睔g聚時代一名高層稱。他同時認為，“土豪的世界”的確存在，但它并不能代表那些“沉默的大多數(shù)”?！巴梁廊鼋稹辈⒉蛔阋灾嗡麄円惶鞌?shù)小時的參與及圍觀，職業(yè)替代、興趣愛好、夢想補償?shù)炔攀钦嬲膭恿Α?/p>

　　線下，YY上的“土豪們”也自發(fā)形成了一個圈子。他們抱團出沒，在這個半虛擬的世界里掀起了一輪輪狂歡，他們是另一群表演者，掀起高潮的同時也給自身帶來了快感。

　　賈思杰告訴南都記者，現(xiàn)在Y Y上大約有80名國王，以1981-1987年出生的單身男性為主，并且“基本都是富二代”。他們會商定好，今天一起去給我喜歡的主播刷禮物，明天再一起給你喜歡的主播刷禮物。

　　國王之間也會相互攀比，有的帶著小跟班游走于各大直播間，給小跟班們上演撒錢秀，國王們的名字在用戶中耳熟能詳。

　　有時候，國王也會心血來潮，挑一個人氣低的直播間去撒禮物。

　　“觀眾就會驚呼，哇國王，他們會送我很多禮物，但送完就走了。”在YY上當了一年主播但至今只有20多名粉絲的花花說。白天，她是深圳南山區(qū)某外企的行政助理，每天晚上9點至凌晨1點，她又是YY上濃妝艷抹的一名主播。

　　像花花這樣人氣不高的主播遍布Y Y的各大公會。23歲的夏綠蒂主攻Cosplay和唱歌，盡管長相甜美，但是在Y Y上當了四個月主播后，她依舊收入慘淡—從來沒有國王注意到她的存在。有時候，直播間甚至沒有人跟她互動—在線的觀眾在打游戲，只是掛著在聽歌而已。

　　有一次，夏綠蒂正唱著歌，一用戶一進來就狂刷棒棒糖，一組66個，幾組之后，他的名字出現(xiàn)在周貢獻榜榜首。然后他就走了，再也沒來過。

　　“在幾萬觀眾的直播間，他送這些東西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夏綠蒂說。

　　主播生態(tài)：直播間金字塔

　　每個主播都被自己的粉絲稱為老大。

　　李賢良老大每天都在他5平米的直播間享受粉絲給他的至上待遇。他就像一個被層層護衛(wèi)的將軍，直播間有專門的接待、場控、錄音、護衛(wèi)、巡查、皇冠等管理員，具體事務(wù)采取逐層

　　匯報制，金字塔的頂端則是李賢良。

　　排場就是氣勢，就是威信。在人氣不高的直播間，閑逛的粉絲會毫不客氣地嘲笑主播，竟然連場控都沒有！而在李賢良的直播間，場控負責清理不受歡迎的游客，接待負責他不在的時候跟粉絲聊天，護衛(wèi)是他的御用軍，相當于舊時的御林軍；巡查扮演的則是紀委的角色，巡查各部門是否在各司其職，偷懶的會被揪出。

　　李賢良的早期粉絲中有很多地方高校生，那時，Y Y還沒有開通視頻直播，只能做類似于電臺的主播。心路歷程、感情問題、家庭生活都是李賢良的談資?！吧綎|一個學(xué)院的整個宿舍都聽我直播，因為他們晚上7-10點沒事做。我好像是他們的一種寄托。”他說。

　　而現(xiàn)實中，你很難將眼前的李賢良與“主播”二字掛鉤：中等身高，雙眼皮，白色的T恤已經(jīng)被兩年內(nèi)暴增的40斤脂肪撐得凸起，如果不是開著奧迪A 6，你很有可能以為他是剛剛才從酒店下夜班的廚師。

　　“死胖子”、“傻×”、“腦殘”之類的字眼間經(jīng)常在聊天公屏滾過。以前，李賢良會罵回去，現(xiàn)在，他基本不回應(yīng)了，粉絲會全權(quán)負責。

　　管理員的身份標識是黃色馬甲，代表他們擁有僅次于頻道所有者的權(quán)力。他們可以給游客穿上紅粉藍綠代表不同等級的馬甲，可以封游客的IP號，讓不順眼的游客永遠無法進入直播間。

　　施恩宇是某直播間的夜場管理員，白天，他則是一名銷售。“我晚上沒事情做，除了打游戲，每天上去聽歌已經(jīng)成了我的精神寄托?！彼f。每個月底，作為答謝，主播會給他充一些話費。在給主播值班期間，他也經(jīng)常去別的主播間逛，但從不給錢?！俺敲措y聽，憑什么給？”

　　同樣只看不花錢的任小權(quán)也是一名圍觀者。他是東南某三線城市公安局的一名文員，玩游戲累了他就進直播間看美女、看公屏聊天，“很多屌絲刷屏挑逗女主播，主播偶爾回應(yīng)下，然后又繼續(xù)唱歌”，但他從不說話。

　　“不花錢，沒人會搭理你?！彼f。很多主播會在直播間向觀眾要禮物，任小權(quán)也會送，都是免費的大紅花。

　　用戶消費達到一定程度，就可以穿上黃色馬甲，就可以進入主播建立的鐵粉群，否則休想，因為你不能證明自己不是其他主播派來的奸細。

　　“競爭對手會派粉絲來加老李為好友，之后不斷發(fā)彈窗，他就會被迫下線。”李賢良的妻子說。

　　群體存在感：“老大指誰我打誰”

　　跟現(xiàn)實一樣，在Y Y的世界里，女主播比男主播更容易成為靶子。

　　虛擬世界給了人類面具的同時，也將人類不能見光的原始欲望暴露無遺，陰暗在這里得到了無限制的放縱。有一名主播將沈曼的頭像P到了一張裸照上，這張照片在各大論壇迅速躥紅。

　　盡管Y Y將肇事主播封了號，但最吸引人眼球的話題并未就此停止發(fā)酵?！癙我照片的主播嫉妒我，因為我身邊的土豪一直沒斷過?！鄙蚵f。

　　不能讓老大受欺負是粉絲們的共同信仰，為緊密團結(jié)在主播周圍，大部分主播都有自己的醬油群。醬油群由上萬名粉絲組成，主播受欺負了，他們會一起去報仇。

　　有一次，沈曼的直播間突然增加了上千名前綴一致的觀眾，他們由一名主播帶隊，一起在公屏打出“你除了會勾引人還會干什么”。沈曼稱，事因這名主播的財主到她房間給她刷了大量禮物。

　　最龐大的是公會醬油群，成員高達十幾萬。在特定的時間段，成員披上統(tǒng)一的馬甲，由群老大帶隊，同時出現(xiàn)在某個頻道，或助威，或拆臺。群老大給主播刷禮物，群成員就在公屏歡呼雀躍，千軍萬馬，所向披靡。

　　“我覺得我就是群體中的一員。”任小權(quán)說?！袄正嫷摹稙鹾现姟方o群體做過定義。在直播間有共同的喜好，做共同的事，才覺得有群體存在感，甚至歡呼也是一種跟風(fēng)，無意識的?！钡麖娬{(diào)，每天晚上關(guān)掉Y Y直播，這扇門就關(guān)閉了。

　　“玩Y Y是因為我性格內(nèi)向。除了上線的幾個小時，YY幾乎影響不了我?！比握f。

　　“老大指誰我打誰”，這樣的誓言在貼吧并不少見。“我們不求紅紅火火，只愿默默成為××的一把利刃，可以痛擊敵人的一把尖刀?！蹦彻珪u油團一員在貼吧寫道。

　　為表衷心，用戶可以開通守護，成為守護主播的人。開通費用為每月999元，開通則意味著你日夜守衛(wèi)你心愛的支持的主播，同時，主播也會從中獲取300元的回扣。稱為守護，你進直播間也無需排隊，在視頻正下方的公屏，也就是顯示土豪入場和禮物數(shù)量的那個區(qū)域，可以免費打字。

　　一切權(quán)限都由人民幣決定，花費比現(xiàn)實中更少的錢，你就可以在世界享受權(quán)力的快感。YY規(guī)定，LV .2以上級別的守護者可以禁止他人在該頻道使用喊話功能。

　　“主要是為了解壓。”劍哥是Y Y上知名的土豪之一，跟大部分國王不一樣，他把目前所花的300多萬中的近一半給了一位男性主播?！跋胪媾?，現(xiàn)實中多得是。”他說。

　　“平時白天睡到兩三點，朋友特別少，有些話找不到人訴說，在Y Y上玩就不會想那些事情?！边@位18歲就退學(xué)出來做生意的國王說，他的第一桶金是通過家庭關(guān)系找到的高速公路項目。

　　粉絲吸金：盛典狂歡

　　李賢良生日那天收到的最好禮物之一是兩名粉絲為他開通了國王。

　　直播間每誕生一名國王，意味著主播可以拿到兩萬元的提成，而所有在線用戶的屏幕上都會滾過“×××榮生國王”的提示。這是一個三方受益的買賣：國王聲名大振，主播引發(fā)圍觀，YY坐等收錢。每天同一時段，YY上不時彌漫著主播“××開個國王唄”的異口同聲。

　　在李賢良的直播間，圍觀群眾持續(xù)的“感謝給力哥榮升國王”刷屏持續(xù)了好幾分鐘，雖然他們不能從中分到半杯羹。

　　生日是刷禮物的小高峰，巔峰則是年度盛典。

　　每年年末，Y Y會評選多個針對主播的個人獎項，選評的依據(jù)是主播得到的票數(shù)，一張選票一塊錢，可以無限次投票。也就是說，誰爭取到的土豪多，誰就是冠軍。

　　為扶持某個主播，增加公會知名度，公會也會去給旗下主播投票。去年的年度盛典上，沈曼得到了所在公會的支持，公會老大給她刷了40萬，摘得年度最佳女偶像后，她把40萬還給了公會。

　　成為最佳女偶像，意味著沈曼得到了下一年的YY官方推薦，她會吸引來更多粉絲，YY也會拿到更多的傭金。

　　Y Y組織的官方活動也是迅速提升人氣的一個通道。官方活動就是多名主播輪流在官方頻道露臉，就像一場眾星演唱會，但是又比線下的演唱會更火爆。即使是中國最大的國家體育場鳥巢，容納極限也只有9.1萬個，但官方活動的最高同時在線數(shù)能超過10萬，因為只要有粉絲龐大的主播參加，他們的粉絲都會組團跟過去。

　　“我們希望打通娛樂線上線下的間隔，真正的去運營粉絲經(jīng)濟。一個健康、廣泛、長效的藝粉關(guān)系，是最重要的，我們最近的改版就是希望極力營造這個生態(tài)，遏制‘土豪金’的破壞力?！睔g聚時代上述高層表示。

　　“我送禮物的時候，他們其實也在幫我，就是逗樂?！辟Z思杰說。上YY看直播是他每天的必修課，長則五小時，短則半小時。他是個富二代，打理著父親的家族企業(yè)，上班、應(yīng)酬、睡覺，這是他的三點一線。

　　“父母不知道我在上面花了這么多錢，不然他們肯定以為我特別不務(wù)正業(yè)，這會極大影響我以后的發(fā)展。”他說。

　　為了維持和金主的關(guān)系，偽球迷李賢良在本屆世界杯期間開始賭球，下注以萬為單位。沒有意外，十賭九輸?shù)哪е湓谒砩系玫搅送昝赖膽?yīng)驗。而在他看來，即使賭輸了，這也是一種人情投資，是和“土豪”們在一個圈子里玩。

　　但是，他幾乎完全沒了自己。除了對著電腦，他每天的事情就是睡覺。前幾個月，他在小區(qū)辦了張健身卡，想著每天下午四點雷打不動去健身。但沒幾天，他發(fā)現(xiàn)時間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今天要去見導(dǎo)演，明天為線下某個節(jié)目做準備，這就是他的全部生活。

　　沈曼的直播又開始了。背后的液晶電視屏幕不時閃過世界球星的身影，那是她的爸爸在觀看世界杯。

　　“你們叫我爸什么？”沈曼開始與粉絲互動。

　　公屏上滾過一排“岳父”。隨后，屏幕迅速被豪車和成組的禮物堆滿。

　?。☉?yīng)采訪對象要求，賈思杰、夏綠蒂、施恩宇、任小權(quán)均為化名）

　　“5 %的觀眾貢獻了70%的收入”。

　　—在Y Y用戶的詞典里，這5%的觀眾被稱之為“土豪”，他們要么開通了國王，要么開通了公爵，但都是數(shù)以萬計地給主播砸禮物。他們是主播的大財主。

　　“我什么都沒得到，就是虛榮心得到了滿足?！?/p>

　　—賈思杰在Y Y上的總消費已經(jīng)超過了300萬元。

　　本版攝影（除署名外）：南都記者孫俊彬

　　南都記者周衛(wèi) 實習(xí)生蔣昌昭

　　為何越來越多的人沉溺虛擬世界？

　　當今，眾多網(wǎng)游和YY語音等，構(gòu)筑起一個個新的虛擬世界。在這背后的游戲精神是指向樂趣，還是指向權(quán)力和金錢？他們的社會規(guī)則是新世界的開放自由，還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不只是對某一款游戲的追問，甚至也不只是對韓式網(wǎng)游的價值觀的追問，而是對人與游戲、人與人的關(guān)系的追問。虛擬世界是現(xiàn)實世界的一部分，也有著人們必須捍衛(wèi)的準則。

　　白天，27歲的呂洋是成都一家醫(yī)院的B超檢查師。晚上，她是一個國王，“楚國”的國王—玩家們更樂意按游戲里的名字尊稱她為“女王”。在這個虛擬王國中，“女王”管理著數(shù)千臣民，他們都是她忠誠的戰(zhàn)士。盡管一切都是虛擬的，呂洋卻曾經(jīng)堅信她找到了一條通向光榮與夢想的金光大道。不過隨著人民幣的不斷加速投入，和很多人一樣，呂洋發(fā)現(xiàn)，金錢鑄就的，其實是通往奴役之路。

　　“人民幣玩家”在虛擬世界里縱橫天下，“國王萬歲！”人們向她俯首稱臣。那是呂洋在征途中的最高點，也惟有在那轉(zhuǎn)瞬即逝的一刻，呂洋覺得自己付出的時間和金錢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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