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落馬常委主政呂梁8年:政商勾結達頂峰

　　山西省和呂梁市多位政、商界人士稱，聶春玉主政呂梁時期，經(jīng)濟騰飛背后卻是官場腐敗最為嚴重的時期，調(diào)查聶春玉，便掌握了呂梁群腐的核心。

　　8月23日，中紀委發(fā)布消息稱山西省委常委、秘書長聶春玉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查。隨后呂梁市又有一名市級官員和三名煤老板被查。

　　山西省和呂梁市多位政、商界人士透露，聶春玉主政呂梁期間，在煤炭市場繁榮大環(huán)境下，兩次煤改造就多了位能源大鱷。而這些煤、礦老板又與當?shù)毓賳T相互支持、利用，形成呂梁政商互動關系網(wǎng)。

　　一位知情人評價：政、商兩界人脈極廣的煤業(yè)大亨邢利斌被查，拉開呂梁反腐大幕；聶春玉被查，則是呂梁肅貪的高潮?！罢{(diào)查聶春玉，便掌握了呂梁群腐的核心?！?/p>

　　從8月23日，中紀委發(fā)布山西省委常委、秘書長聶春玉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查消息至今，新京報記者了解到，8天時間里，呂梁市又有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鄭明珠，以及3名重量級煤炭、鋼鐵領域富商被帶走調(diào)查。

　　聶春玉曾于2003年至2011年在呂梁市主政8年，先后任呂梁市長、市委書記。

　　接近山西省委的人士透露，聶春玉被查主要涉及主政呂梁期間收受煤礦老板賄賂等經(jīng)濟問題；或被呂梁煤業(yè)大佬邢利斌案牽出。

　　隨著聶春玉被調(diào)查，位于山西省中西部的煤炭資源大市呂梁，已成山西肅貪重地。

　　加上此前被調(diào)查的原市長丁雪峰、原副市長張中生、山西副省長杜善學、山西統(tǒng)戰(zhàn)部長白云，半年多時間內(nèi)，已有6名任職或曾任職于呂梁的副市級以上干部被帶走，波及呂梁市委、市政府、市人大三套領導班子。

　　此外，另有包括邢利斌在內(nèi)的至少4位呂梁重量級煤、礦老板被帶走。

　　多位山西政、商界人士透露，上級針對呂梁的肅貪仍在繼續(xù)。

　　上述被帶走的官員和商人之間存在千絲萬縷的關系，其“互相支持”的群腐樣本，正是因煤而興的呂梁紅頂與黑金結合的縮影。

　　山西省委原常委、秘書長聶春玉。

　　聶春玉與煤老板的流言

　　知情人士透露，聶春玉在主政呂梁期間認識邢利斌并迅速關系密切起來，此次被查涉及此期間收受煤礦老板賄賂等經(jīng)濟問題

　　外界對聶春玉接受調(diào)查的解讀為“事發(fā)突然”。聶春玉被宣布接受調(diào)查前一天，仍然出席了山西省委常委會，“學習習近平總書記重要講話精神，緬懷鄧小平同志豐功偉績?！?/p>

　　山西電視臺當晚播出的新聞聯(lián)播中，給了聶春玉3個特寫鏡頭，穿天藍色襯衣的聶春玉表情自然、平靜。

　　但山西多位政、商界人士透露，早在呂梁煤老板邢利斌被帶走后，有關聶春玉被調(diào)查的消息便流傳開來。山西省政府一位官員說，聶春玉被查那一周，這個消息再度流傳。

　　邢利斌為呂梁柳林縣人，山西聯(lián)盛能源有限公司董事局主席，曾因“7000萬嫁女”事件備受關注。其公司位于呂梁，是山西最大的民營煤炭企業(yè)。

　　今年3月，邢利斌被帶走調(diào)查。

　　一位熟識山西省委官員的知情人士透露：聶春玉被查或被呂梁煤業(yè)大佬邢利斌案牽出。

　　履歷顯示，現(xiàn)年59歲的聶春玉仕途起步于山西侯馬市委宣傳部干事，主要工作經(jīng)歷以政研為主：他在山西省委政研室、山西省政府改革與發(fā)展研究中心任職19年。

　　聶春玉唯一主政過的地方為山西呂梁市。上述知情人士透露，聶春玉就是主政呂梁期間認識邢利斌并迅速關系密切起來的。而他此次被查涉及的主要問題也是此期間收受煤礦老板賄賂等經(jīng)濟問題。

　　結束呂梁任職后，聶春玉任職山西省委常委、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長、省委秘書長，直至被查。

　　“謙虛，沒有架子，思維敏捷，對政策的把握能力強。”這是太原、呂梁多位政、商、媒體界人士對聶春玉的評價。

　　煤市繁榮造就政績

　　呂梁的煤炭資源加上煤炭市場的繁榮，造就了聶春玉的突出政績，并對其升遷起到了很大作用

　　聶春玉主政時期的呂梁，經(jīng)濟迅猛發(fā)展，一直被視為他的主要政績。

　　2003年，聶春玉履新呂梁，彼時的呂梁撤地設市，是山西最年輕的地級市；作為革命老區(qū)，其各項經(jīng)濟指標全省落后。待其于2011年升任山西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長時，呂梁已成山西經(jīng)濟重鎮(zhèn)。

　　2010年，呂梁經(jīng)濟總量持續(xù)攀升，首次突破800億元大關，達到了845.5億元，同比增長21%，總量全省排名第四，增速全省排名第一。

　　呂梁市委一位官員介紹，呂梁經(jīng)濟快速發(fā)展在聶春玉的升遷過程中起了很大作用。2011年1月，主政呂梁8年后，聶春玉履新山西省委常委、省委統(tǒng)戰(zhàn)部長。

　　但一位與呂梁市委、市政府關系密切的山西學者認為，聶春玉主政呂梁時期正是煤價飆升時期?！霸谝蕾嚸禾康荣Y源的呂梁，任何人主政，經(jīng)濟都會迅猛發(fā)展。”

　　呂梁是山西的資源富區(qū)，突出的資源是煤、鐵礦、鋁土礦等，其中絕大部分含煤地層地質(zhì)構造簡單，埋藏較淺，適于大規(guī)模開發(fā)。

　　呂梁一位煤老板介紹，2002年到2012年，煤炭市場迎來黃金十年。至2007年，呂梁地區(qū)質(zhì)量好的煤達到1300元左右每噸。

　　公開資料顯示，呂梁煤炭產(chǎn)業(yè)占GDP的比重，達到40%，煤焦產(chǎn)業(yè)占GDP的比重，超過了一半。

　　前述煤老板說：“呂梁經(jīng)濟就是煤炭經(jīng)濟，掌握在煤老板手里?！?/strong>

　　呂梁的煤炭資源加上煤炭市場的繁榮，造就了聶春玉的突出政績。前述學者評價：“聶春玉命好?！?/strong>

　　山西省呂梁市中陽縣一座煤礦。 新華社記者王廣壯攝

　　煤改隱患

　　聶春玉在呂梁主政期間，山西省進行了兩次煤改，呂梁出現(xiàn)一批身價數(shù)十億的煤老板，煤業(yè)巨頭開始影響官場

　　聶春玉在呂梁主政期間，山西省進行了兩次煤改：第一次是2005年的產(chǎn)權改革，第二次是2007年的資源整合。

　　公開資料顯示，聶春玉積極推動兩次煤改，多次在講話中提到：通過資源整合和產(chǎn)權重組等形式，扶持有一定基礎的企業(yè)，真正成為具有規(guī)模優(yōu)勢、主業(yè)突出、核心競爭力強的行業(yè)領軍企業(yè)。

　　產(chǎn)權改革是將村辦、鄉(xiāng)鎮(zhèn)煤礦等改制為股份有限公司，以遏制原有的煤礦多、小、散、亂、差的格局，達到減少資源浪費、降低礦難發(fā)生率的目的。

　　呂梁一位煤老板稱，以他持有股權的村辦煤礦為例，在產(chǎn)權改革的實際操作過程中，出現(xiàn)了官商利益輸送、煤礦主私刻公章等諸多問題。

　　山西省煤炭工業(yè)局一份內(nèi)部調(diào)研資料顯示，此次礦權改革存在部分地區(qū)煤炭開發(fā)秩序混亂等問題，有些地方甚至將大型煤炭企業(yè)后備區(qū)資源拍賣，出讓采礦權。

　　上述學者稱，呂梁煤老板的第一桶金大多由此攫取。

　　2007年，山西省政府出臺文件，鼓勵國有煤炭集團重組、合并，以提高全省煤炭產(chǎn)業(yè)集中度，對私人的小煤礦，則鼓勵采取國有煤企托管、兼并等方式。

　　呂梁多位煤老板介紹，在此次資源整合中，政府起到了主持的作用。“哪家企業(yè)可以整合小的煤礦，均由政府決定。煤老板與政府的關系便至關重要。”

　　一篇有關柳林縣的宣傳稿中提到，山西煤礦產(chǎn)權改革發(fā)端于呂梁柳林縣，標志性事件為：2002年，邢利斌8000萬收購興無煤礦。

　　興無煤礦是柳林縣最大的國營煤礦，儲煤量巨。若按可開采儲量計算，邢利斌每噸煤炭付出的價格僅為0.57元。

　　柳林此舉引來各種爭議和反對，2003年，山西有關部門還針對柳林的做法專門發(fā)文，強調(diào)“國有煤炭企業(yè)不允許進行股權轉讓和托管”。

　　上述宣傳稿中提到，時任呂梁市長的聶春玉認可了他們的做法。

　　資源整合后，呂梁出現(xiàn)了多個煤炭資源“寡頭”。這些身價數(shù)十億的煤、礦老板在官場的影響力十分巨大。多位呂梁官員介紹，這些煤業(yè)大亨本人或者親屬在市政協(xié)和政府部門任職，家族橫跨政、商兩界，影響力大過一個縣委書記。

　　山西官場流傳這樣一句話：在晉南為官和人斗，在呂梁為官和錢斗。

　　一位與呂梁柳林縣委某主要領導交好的人士介紹，柳林縣委縣政府對面有一座新修的高塔，正對政府大樓，他曾問過該主要領導修塔的原因。

　　“這是邢利斌建的塔，我敢怎么樣？”這位縣委主要領導回答。

　　與此同時，呂梁政商“互動”風氣愈演愈烈?！肮賳T與煤老板走得過近，這也為如此多的官員和商人被調(diào)查埋下伏筆?！鼻笆雒豪习逭f。

　　前述熟識山西省委多位官員的知情人士介紹，聶春玉被查，主要涉及收受煤礦老板賄賂等經(jīng)濟問題?；虮恍侠蟀笭砍?；此外，聶春玉主政呂梁時期，呂梁買官賣官風氣正盛，他要負一定領導責任。

　　官商相互支持

　　聶春玉主政時期，呂梁政商互動頻繁：老板資助官員買官，官員幫助老板平事，并形成關系網(wǎng)，影響干部升遷

　　伴隨煤炭市場黃金十年的到來，呂梁迅速產(chǎn)生了大批以煤老板為代表的富商。

　　被帶走調(diào)查的呂梁四位煤、礦老板中的三位均是白手起家的“典范”。邢利斌由承包小煤礦起家；賈廷亮原是一個趕驢車的農(nóng)民；袁玉珠出身柳溝農(nóng)場技術員。

　　而2005年，袁玉珠躋身胡潤中國能源富豪榜21位；2006年，賈廷亮被該榜列為山西首富；2008年邢利斌以40億元的個人財富，成為該榜第9名。

　　2007年，“一噸煤的成本不到100元，質(zhì)量好的煤一噸可賣一千多元，一個年產(chǎn)30萬噸的小煤礦，每天可以進賬100萬元?！眳瘟阂晃幻豪习宸Q。

　　有呂梁官員曾在2013年接受采訪時稱，呂梁地區(qū)，煤老板手中的資金達400億元之多。

　　上述山西學者說，“一夜暴富”的煤炭經(jīng)濟扭曲了呂梁的政商環(huán)境。

　　綜合上述學者、呂梁官員及煤老板的說法，很多呂梁煤老板的思維邏輯是：事兒辦不了是因為錢不夠?！斑@種環(huán)境的誘惑太多了，有些干部無法抗拒?！?/p>

　　聶春玉（資料圖）

　　“互相支持”成為了呂梁更為高級、隱秘的政商體系。

　　長期觀察呂梁政商環(huán)境的上述山西學者介紹，上世紀90年代中期，呂梁開小煤窯的較多，官員多以入干股的形式獲益，政商互動即已出現(xiàn)，但基本只涉及區(qū)、縣級別。

　　多位呂梁官員和煤老板介紹，2000年后，尤其聶春玉主政下的兩次煤改中，呂梁政商互動達市級層面。

　　一位呂梁下轄某縣官員介紹，所謂“相互支持”，指呂梁官員競選時找老板借款或由老板資助上位，即由老板資助官員買官；而老板遇到問題，由官員出面擺平。

　　當?shù)貙Υ擞幸痪湫蜗蟮捻樋诹铮簳浾f出來，組織部長記下來，碰頭會上定下來，常委會上念下來，墻上一周貼下來，過場這樣走下來。

　　部分官員對老板們也十分照顧，聶春玉就曾幫邢利斌解決問題。在經(jīng)歷嫁女和企業(yè)資金鏈斷裂，破產(chǎn)重整風波后，邢利斌想請當?shù)匾晃粍倓偮男碌闹匾I導吃飯，聶春玉給該領導打電話邀約后才成行。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呂梁部分官員以與有實力的煤老板交好為榮。

　　呂梁多位官員和煤老板介紹，聶春玉主政時期，呂梁形成政商互動關系網(wǎng)，進入不了這個體系就很難得到提拔。

　　已被帶走調(diào)查的丁雪峰曾于2001年至2009年任職呂梁副市長。據(jù)當?shù)毓賳T和煤老板透露，丁雪峰是大同人，由于外地人身份、無錢打理關系，一直無法進入?yún)瘟赫袒雨P系網(wǎng)，因此長達8年一直未升遷。據(jù)《中國新聞周刊》報道，丁雪峰最終選擇通過中央某周姓高官的關系買官升任市長。

　　今年2月24日，中央第六巡視組向山西省反饋巡視情況時提到，少數(shù)領導干部利用職權牟取利益；在干部選拔任用方面，用人上的不正之風仍然存在。巡視組組長葉冬松代表巡視組向山西省提出的意見建議中包括：嚴肅查處“跑官要官”、拉票賄選及違規(guī)用人等問題。

　　上述呂梁政、商界人士稱，呂梁政商“互動”不正之風在聶春玉主政時期達到頂峰，終被此輪反腐遏制住勢頭。

　　呂梁肅貪高潮

　　知情人稱：聯(lián)盛能源老板邢利斌被帶走調(diào)查，拉開呂梁反腐大幕；聶春玉被查，是呂梁肅貪的高潮

　　十八大后至今，山西已經(jīng)有7名省部級官員被調(diào)查，本屆山西省委13位常委班子中有5位被調(diào)查。山西已成十八大之后反腐重點地區(qū)。

　　在5位被中紀委調(diào)查的山西省委常委中，有3位曾在呂梁任職。包括省委常委、統(tǒng)戰(zhàn)部長白云（2003年至2006年任職呂梁市委副書記）、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聶春玉（2003年至2011年任職呂梁市長、市委書記）、省委常委、副省長杜善學（2011年至2012年任職呂梁市委書記）。

　　新京報記者統(tǒng)計，截至目前，已有6名任職、曾任職于呂梁的副市級以上干部被帶走，除了上述三人外，還有呂梁原市長丁雪峰、呂梁原副市長張中生以及呂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鄭明珠。涉及呂梁市委、市政府及市人大三套班子。

　　此外，山西聯(lián)盛能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聯(lián)盛能源）董事局主席邢利斌、山西大土河焦化有限責任公司（以下簡稱山西大焦化）董事長賈廷亮、山西中陽鋼鐵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陽鋼鐵）董事長袁玉珠、呂梁市山西離柳焦煤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離柳集團）前任董事長邸存喜等4位呂梁重量級煤、礦老板被帶走。

　　呂梁已成為山西的肅貪重地。

　　前述熟識山西省委多位官員的知情人士稱，呂梁反腐鏈條從丁雪峰開始，但由于丁雪峰一直未真正進入?yún)瘟赫腆w系，“丁雪峰被查只傷及呂梁官場的皮毛?！?/p>

　　前述人士介紹：“聯(lián)盛能源老板邢利斌被帶走調(diào)查，拉開呂梁反腐大幕。而聶春玉被查，是呂梁肅貪的高潮?！?/p>

　　據(jù)呂梁一位煤老板介紹，邢利斌由小煤礦起家，2002年并購柳林縣最大國營煤礦興無煤礦后大規(guī)模擴張，隨后并購了柳林縣近半煤礦，成為山西最大的煤炭民營企業(yè)。

　　山西多位政、商界人士透露，邢利斌的每一步發(fā)展，背后均有當?shù)卣賳T的支持和交易。

　　“帶走了邢利斌，就全盤掌握了呂梁貪腐情況?！鄙鲜鰧W者稱。

　　媒體報道，邢利斌是兩位前呂梁主政者聶春玉和杜善學背后的“金主”。

　　此外，據(jù)多位呂梁官員和煤老板透露，呂梁原副市長張中生被查也或由邢利斌引出。

　　1969年至1998年的29年間，張中生在中陽縣先后任職財政局長、縣長、縣委書記等職。而邢利斌的第一桶金正是在中陽縣盤下一座小鐵廠賺得。

　　據(jù)上述消息人士及呂梁官員、煤老板透露，聶春玉案又牽出呂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鄭明珠和賈廷亮、邸存喜等官員和富商。

　　鄭明珠任職呂梁人大副主任前，主政呂梁交口縣12年。“交口有煤炭和鋁礦資源，是一個悶聲發(fā)大財?shù)牡胤健！倍辔粎瘟赫⑸探缛耸糠Q。

　　一位認識袁玉珠的煤老板介紹，張中生案會涉及袁玉珠。

　　袁玉珠的中陽鋼鐵位于中陽縣，張中生在任職中陽期間，中陽鋼鐵由一個百畝土地的鐵廠發(fā)展為現(xiàn)在的“十里鋼城”。

　　“張中生對中陽鋼鐵有很強的控制力，中陽鋼鐵是他的‘錢袋子’?！鄙鲜雒豪习宸Q。

　　山西省和呂梁市多位政、商界人士稱，聶春玉主政呂梁時期，經(jīng)濟騰飛背后卻是官場腐敗最為嚴重的時期，調(diào)查聶春玉，便掌握了呂梁群腐的核心?！澳壳?，呂梁部分官員非常緊張?！?/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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