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西安事變遺囑曝光 未手寫簽名

這是張學良的英文遺囑三頁文件中的第一頁。在遺囑中，張學良要按照比例分割財產(chǎn)、有價證券和現(xiàn)金并指定紐約兩位律師執(zhí)行遺囑

　　張學良罕見的英語電影新聞紀錄片膠片，至今仍能播放。在紀錄片中，張學良痛斥日軍侵略中國，紀錄片還航拍了北京城。

　　法制晚報訊張學良的英文遺囑、英語演講膠片，趙一荻的親筆信……昨天，張學良隨從、飛行員、西安事變的親歷者海嵐里昂的藏品再次現(xiàn)身嘉德春拍，張少帥的大批罕見私家藏品露面。

　　專家告訴《法制晚報》記者，張學良的遺囑為首次亮相，對研究西安事變以及張學良生平有很高的歷史價值。

　　藏品數(shù)千件文件照片見證張家興衰

　　前天，記者在嘉德拍賣行的預展現(xiàn)場看到這批“里昂所藏張學良私人物品”，這些物品連同1941年跟隨里昂一起漂洋過海前往美國的四個大箱子一起回歸。拍賣行將這些物品放在大廳內(nèi)單獨預展。

　　這些物品種類異常豐富，包括了中國航空公司照片、蔣介石照片、宋氏三姐妹照片、宋美齡親筆英文信件、張學良家藏照片、機密文件以及淞滬會戰(zhàn)照片、民國時期風景照片、里昂為斯諾修改的《西行漫記》西安事變章節(jié)修改稿等等。

　　其中數(shù)千件張學良家族照片、文件資料最引人關注。

　　記者在展出的照片和資料中可以找到皇姑屯事件事后調(diào)查照片、張學良在北京“抗日”紀錄片、里昂在西安事變之夜的現(xiàn)場日記等。此外，張學良被關押在浙江奉化時候的現(xiàn)場照片、趙一荻給張學良的私密信件也在其中。

　　西安事變后，張學良被扣押在浙江奉化，里昂成為張家的密使，也成為趙一荻及張學良幼子的保鏢，一大批張學良私人物品被里昂保留，其中包括一張張學良1937年的英文遺囑。

　　遺囑為英文，共計3頁，保存非常完好。遺囑寫著：本人張學良、于鳳至、趙鸞翔（即趙一荻），愿意制定、發(fā)布并聲明以下法律條文作為我的最后遺囑，用以處理本人在美國的財產(chǎn)，包括紐約的有價證券和現(xiàn)金。本人愿意按照紐約州的法律，依照此文件中指定的內(nèi)容處置以上財產(chǎn)。

　　遺囑稱將按照比例分配財產(chǎn)，并指定紐約兩名律師作為遺囑執(zhí)行人，處理張學良在紐約銀行的有價證券和現(xiàn)款。但是記者發(fā)現(xiàn)，遺囑最終未手寫簽名。

　　拍賣行研究專家介紹，1936年底西安事變后，張學良曾于陪同蔣介石回南京的途中，臨時手書了遺囑。此件當為1937年張學良被判刑羈押之后委托授權草擬的一份非常正式的遺囑，只等最終簽字。

　　“歷史價值非常高，這是今年非常重要的發(fā)現(xiàn)?！睆垖W良史學家、遼寧省張氏帥府博物館研究室主任趙菊梅看到拍賣圖錄后，連用“非常重要”形容這些文件、照片。

　　趙菊梅介紹，這是目前首次發(fā)現(xiàn)張學良在西安事變后立下的遺囑，在哥倫比亞大學張學良口述史中，張學良從未說過自己寫遺囑，遺囑說明張學良被羈押后，可能做了“被處死”這樣最壞的打算。因此，不管遺囑有沒有最終真正簽字，都對研究張學良當時的心態(tài)變化有非常好的研究價值。

　　“日本無情地占領了中國的土地，摧毀了十幾億的財產(chǎn)，殺害了我們無數(shù)的兄弟姐妹……”除了張學良遺囑之外，張學良的罕見英文“抗日”視頻也同樣受到市民關注。

　　在紀錄片中，張學良一身戎裝，用“東北口音英語”作演講，僅30歲冒頭的少帥留著胡子，演講略顯羞澀，時而停頓，甚至有些結巴。

　　里昂的注釋寫著，這是上個世紀20年代末、30年代初，張學良為Fox新聞電影制作公司拍攝的“抗日”宣傳紀錄片，以對抗日本在國際上的侵華宣傳。

　　紀錄片中航拍了北京故宮紫禁城、頤和園、長城風景，張少帥訓練軍隊，與夫人于鳳至及全家出行的短片，在看兒子打網(wǎng)球的時候，張少帥露出難得的笑容。

　　趙菊梅考證，張學良在少年時曾經(jīng)到基督教青年會學習英文，口語沒有問題，可能面對鏡頭還有些緊張。

　　張學良被稱為不抵抗將軍，為什么會有這樣強硬的演講？

　　趙菊梅表示，紀錄片應該拍攝于1932年。史料證明，918事變后，張學良錯判了形勢，他以為只是日軍挑釁，不會大規(guī)模侵略，總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結果丟了東北。

　　張學良退回關內(nèi)后，態(tài)度自然轉變，這為以后張學良想借西安事變打回東北提供了一些佐證資料。

　　此次的藏品都是美國人里昂所有的。他是一名飛行員、記者，為了追隨一名女明星來到中國。1934年，張學良買回兩架飛機，里昂成為機械師，后來成為張學良專機飛行員和隨從。

　　1936年12月12日，里昂親歷西安事變，西安事變后，里昂成為張學良與家庭、蔣介石之間的聯(lián)絡人，多次前往奉化。他也成為張學良家信賴的朋友。

　　同時，里昂還是一名攝影師，成為美聯(lián)社的戰(zhàn)地記者，用鏡頭記錄了淞滬會戰(zhàn)。他還曾拍下大量蔣介石、宋氏三姐妹的照片。

　　2013年，他的藏品現(xiàn)身美國拍賣行分割拍賣，部分藏品被中國商人拍下并運回到中國。

　　本文摘自《革命》中的《張學良懺悔了嗎？——對〈西安事變懺悔錄〉的文本考察》及《西安事變新探》，楊奎松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時間：2012年7月。

　　嚴格地說，不論蔣介石如何希望與要求，對西安事變發(fā)生的原因，張后來雖然用了大量的篇幅去寫共產(chǎn)黨，其內(nèi)心深處未必相信共產(chǎn)黨起了主要作用。

　　他在文中強調(diào)了幾方面的原因，第一是強調(diào)他所具有的強烈民族感情；第二是強調(diào)他對東北軍負有難以解脫的特殊責任及其由此而擺脫不掉的良心譴責；第三是強調(diào)國民黨勇于內(nèi)斗怯于外斗，蔣介石及南京中央對他抗日的愿望和內(nèi)心的苦衷缺乏理解；第四才是說明共產(chǎn)黨停止內(nèi)戰(zhàn)共同抗日的宣傳與統(tǒng)戰(zhàn)對他和東北軍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以其所談之多方面原因，卻不得不把整篇回憶的將近半數(shù)篇幅用來談論共產(chǎn)黨，其作文時心態(tài)失衡，因而有“我沒法寫”之慨嘆，可想而知。

　　比較一下張恢復自由后對事變原因的講法，我們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他當年動筆之后，為什么會感到極度困惑。因為，在恢復自由后，張雖不止一次地談論西安事變，卻幾乎只是突出強調(diào)他的民族情感、對東北軍的責任和他與蔣在安內(nèi)攘外政策上的嚴重分歧，對中共的影響幾乎不復有任何具體之談論。

　　很明顯，不論事實的真相如何，他更樂于把西安事變看成是自己個人的作為。他是否真的相信共產(chǎn)黨是這場事變的幕后主導，包括他是否真的強烈地懷疑：“小小的張學良，安能造此？此其天乎！此其天乎！”怕是要打一個問號的。

　　1991年，一位美國記者非常直率地就張發(fā)動西安事變一事問他說：“假如時光能倒流，您還會如此做嗎？”張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還是一樣那么做。我是軍人需負責任，我做的事我負責，沒什么后悔的。假使事是如此，我還是那么做，別說軟禁五十年，槍斃了，我都不在乎?！闭^此一時，彼一時。我們從這種明顯桀傲不馴的言辭中無論如何再也找不到那個誠惶誠恐，怨天尤人，反復自責的張學良了。

　　事實上，如果我們了解當年張學良被押上軍事法庭時的態(tài)度，就應該可以了解這大概是張內(nèi)心一貫的想法。當年，張送蔣回京，“負荊請罪”，但卻只是承認有對領袖不恭之罪，惟獨不承認自己的主張有錯。他堅持：“我們的主張我不覺得是錯誤的”。雖然過了半個多世紀，他依舊還是這種態(tài)度。

　　其所謂“主張”是什么？就是“安內(nèi)攘外”，還是“攘外安內(nèi)”。也即是張再三說明的，他與蔣之間那個“宛若仇讎”的“政見之爭”。既然“宛若仇讎”，又是關系國家命運和抗日與否的重大“政見之爭”，張堅持其主張不錯，絕不后悔，甚至聲稱如時光倒流也“還是一樣那么做”，不以為罪，反以為功，其實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不論張學良入黨問題之謎能否徹底揭開，我都不認為“歷史即將改寫”的說法可以成立。這是因為，即使中共中央具體實施了吸收張學良入黨的行動，張學良也得知了這一決定，它也不能改變張學良與中共關系的實質。即張學良至多不過是一個所謂的“特殊黨員”，而非一般意義的共產(chǎn)黨員。換言之，兩者無論就政治標準、思想意識、組織關系，還是就相互地位而言，其實與決定吸收張學良入黨前，都沒有也不可能有重要的改變。

　　事實上，西安事變發(fā)生后，中共中央依舊采取的是毛澤東2月間“依據(jù)實力原則”提出的，一旦雙方共同行動，“國防政府首席及抗日聯(lián)軍總司令可推張漢卿擔任”的方針，公開奉行以張為首的政策。在整個西安事變策劃和實行的過程中，張學良也依舊是我行我素，一切以自我的意志行事，并不受中共中央的指揮。

　　這也正是為什么，當事變結束，張學良被囚之后，盡管身陷囹圄，命運未卜，他第一位考慮的仍舊是東北軍的前途問題，生恐東北軍繼續(xù)與紅軍保持統(tǒng)戰(zhàn)關系，會造成難以預測的嚴重后果。故他明確建議蔣介石把東北軍盡快調(diào)離陜甘地區(qū)，脫離中共與紅軍。

　　由上不難了解，不論是從中共中央的角度，還是從張學良的角度，張學良入黨與否，都不可能改變這一時期雙方關系的本質。

　　西安事變后的南京政府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兩種不同的聲音，一方是以何應欽、戴季陶為首的討伐派，主張大舉進攻、武力解決，另一方面是以宋美齡、孔祥熙為首的和平解決派，主張派人到西安與張、楊談判。高桂滋公館是蔣介石在西安的軟禁之所，與張學良公館僅一墻之隔，12月14日，蔣介石的外籍顧問端納飛到西安，17日，周恩來、葉劍英等人到了西安，當天晚上周恩來同楊虎城、張學良在這間小客廳談了幾個小時，周恩來說現(xiàn)在只有逼蔣抗日，再體面地釋放他才是解決之道，南京方面蔣介石的大舅子與張、楊二人都頗有交情的宋之文主動向媒體發(fā)表談話，說自己愿意擔任斡旋者角色；12月20日，張學良陪同宋子文去見蔣介石，又過了兩天宋美齡也飛抵西安，至此，當時中國政治精英幾乎都聚在了西安城內(nèi)，準備以談判的形式解決西安事變。12月23日，雙方第一次正式談判開始，談判桌上二宋與張學良私交甚好，中共方面亦希望和平解決，只有楊虎城雖然原則上同意放蔣，但是依然保持著一貫強硬的態(tài)度。

　　楊中州：楊虎城說我們這八項主張都廣播出去了，報紙上也登了，我們都提出來了，討價還價是不行的，楊虎城那個話很重，討價還價是不行的。

　　解說：二宋代表蔣介石與張學良、楊虎城進行了幾次談判，而周恩來則以第三方調(diào)停者的身份出現(xiàn)，對于他們的談判并不干涉，但是由于端納聽不懂中文，二宋也有意回避態(tài)度強硬的楊虎城，所以在談判中開始用英文交流。

　　趙武元：他們幾個人絕對不會叫翻譯來參加，而且他們之間英文說的很流利的，但是楊虎城聽不懂。

　　解說：在23日的談判中，宋美齡向張學良提出希望能在25日送蔣介石回南京，也算是送給蔣介石的一份圣誕禮物，張學良表示贊同，但楊虎城聽不懂英語，并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談到了“放蔣”的問題。在會談中，蔣介石接受了中共提出的改組國民黨與國民政府，驅逐親日派，容納抗日分子等六項目主張，同時蔣介石也提出兩點要求，一是協(xié)議內(nèi)容不能公開，一是自己不能簽字，只能由二宋做擔保，張學良和中共都表示同意，但是卻遭到了楊虎城的堅決反對。

　　情景再現(xiàn)

　　副司令，這次抓住總裁絕不能放。

　　那也不能把委員長總是這么扣下去。

　　楊瀚：楊虎城所要堅持就是說必須有個寫實，要不你是兩個宋代表簽個字，要不你在電臺上公開講一通，這也行，這就等于把它公開化了，結果張學良對這事全都不感興趣，在那時候他就對這些事就不感興趣了，只是盡快把蔣送走。

　　郭冠英（《世紀行過——張學良傳》制作人）：我們不但不要把他毀壞他的聲望，我們還要恢復他的聲望，因此我們怎么能要他一定要他簽字呢，只要我們大家君子諾言就夠了，可是楊虎城就覺得這些談判是你們在談，但是我覺得這個我斗爭經(jīng)驗很夠，沒有一個白紙黑字的東西萬一將來那個反悔怎么辦。

　　解說：楊虎城對張學良說如果在沒有蔣介石簽字，也沒有對外發(fā)表談判協(xié)議的情況下放掉蔣介石，難保他不會施加報復，恐怕到時兩人都會人頭不保。

　　楊天石（《尋找真實的蔣介石》）：楊虎城堅持要放蔣必須蔣介石簽字保證，如果蔣介石不簽字保證那么不能放他走，張學良主張放就放了，所以為這件事情雙方曾經(jīng)發(fā)生過很尖銳的沖突。

　　郭冠英：因此在12月24號晚上，他們吵得非常兇，兩人吵得，張學良說如果我有手槍我可能就把楊虎城打死了，那么就說我們不是為了要停止內(nèi)戰(zhàn)才發(fā)動這次的事情嗎，你這樣做不是又惹起內(nèi)戰(zhàn)了嗎，這跟我們當初的初衷不是一樣嗎，你如果這樣怕你當初就不要參與這個事情。

　　楊瀚：楊虎城就告誡他如果這樣隨隨便便把他放掉的話，我們將來我們都要掉腦袋的，張學良一聽就勃然大怒，說你怕死我不怕死，就等于羞辱楊虎城，因為這個事情不是說簡單的死不死的問題，所以就沒法談下去，倆人不歡而散。

　　解說：然而這對將天捅了一個窟窿的搭檔，也許沒有想到他們此生最后一次長談就是在這樣一場爭吵中結束的，此時周恩來所代表的中共在放蔣問題上已經(jīng)與張學良達成一致，認為和平放蔣是解決西安事變的唯一出路，在周恩來的調(diào)節(jié)下楊虎城終于同意了放蔣的主張，但他堅決反對無條件放蔣，至少要等中央軍撤出潼關，對外公布蔣介石的承諾，才能再做放蔣打算，張學良眼見說服他無望，開始自己謀劃起來。

　　楊瀚：張學良突然就給楊虎城打電話說你們趕緊來，有事情，楊虎城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以為昨天下午吵得不歡而散這時候是不是和好了或者再討論其他具體問題就去了，去了以后蔣介石已經(jīng)站在汽車邊上了，張學良見面就是馬上走，現(xiàn)在就走。

? ? 鳳凰衛(wèi)視12月11日《鳳凰大視野》，以下為文字實錄：

　　毛澤東電報張學良：緊急時將蔣介石誅之為上

　　解說：12月13日，《西北文化日報》首次刊出“對蔣兵諫”的字眼，并向全國通報了張、楊提出的“改組南京政府，停止一切內(nèi)戰(zhàn)”等八項主張，而“兵諫”一詞的來源則是張學良的部下高崇民的手筆。

　　楊瀚：因為歷史上只有一次，馬鬼坡，目的不是為了完全推翻改變現(xiàn)政權，但實際上這是一次政治訴求的軍事政變，應該是這么理解，他不是為了這個像一般的那種政變是為了謀取政權，集團和個人利益。

　　解說：在張學良給中共發(fā)出的電報中稱蔣“反革命面目已畢現(xiàn)”，已被扣留，“望紅軍全部集中環(huán)縣，以便共同行動”，毛澤東和周恩來立即回了一封電報給張學良，第一句是“元兇被逮，薄海同快”，并提出蔣介石必須押在兄自己的衛(wèi)隊營里，緊急時誅之為上。然而，一天之后一個意外的消息卻讓張楊二人如坐針氈，蘇共中央機關報《真理報》發(fā)表社論把西安事變定性為“叛變”，是“利用抗日運動進行的投機”，蘇聯(lián)駐中國大使還專門向孔祥熙表示蘇聯(lián)政府與事變無關，將來也不會給予張、楊任何支持，南京方面把蘇聯(lián)《真理報》的社論印成傳單派飛機到西安上空拋灑，西安城內(nèi)人心惶惶，而全國各省也是一片討伐之聲，馮玉祥、盛世才、宋哲元等人在得知了蘇聯(lián)的立場之后，因為懼怕蔣介石報復多數(shù)持觀望態(tài)度，閻錫山更是公開表示張、楊“以救國之熱心成危國之行為”，政治上得不到任何支持，軍事上何應欽也已調(diào)重兵準備進軍西安平叛，楊虎城、張學良陷入危局。

　　西安事變后的南京政府內(nèi)部也出現(xiàn)了兩種不同的聲音，一方是以何應欽、戴季陶為首的討伐派，主張大舉進攻、武力解決，另一方面是以宋美齡、孔祥熙為首的和平解決派，主張派人到西安與張、楊談判。高桂滋公館是蔣介石在西安的軟禁之所，與張學良公館僅一墻之隔，12月14日，蔣介石的外籍顧問端納飛到西安，17日，周恩來、葉劍英等人到了西安，當天晚上周恩來同楊虎城、張學良在這間小客廳談了幾個小時，周恩來說現(xiàn)在只有逼蔣抗日，再體面地釋放他才是解決之道，南京方面蔣介石的大舅子與張、楊二人都頗有交情的宋之文主動向媒體發(fā)表談話，說自己愿意擔任斡旋者角色；12月20日，張學良陪同宋子文去見蔣介石，又過了兩天宋美齡也飛抵西安，至此，當時中國政治精英幾乎都聚在了西安城內(nèi)，準備以談判的形式解決西安事變。12月23日，雙方第一次正式談判開始，談判桌上二宋與張學良私交甚好，中共方面亦希望和平解決，只有楊虎城雖然原則上同意放蔣，但是依然保持著一貫強硬的態(tài)度。

　　“西安事變”發(fā)生后，張學良給宋美齡發(fā)了一封電報，向她解釋扣押自己導師和引路人背后的動機。張表明，蔣介石會暫時留在西安，全面思考施政方針。他承諾，策劃者既無意傷害也無意侮辱他。張寫道：“耿耿此心，可質天日，敬請夫人放心。如欲來陜，尤所歡迎?！?/p>

　　宋美齡和隨行人員于12月22日來到西安。她花了很多時間準備與張、楊見面后如何搪塞、行動。她覺得丈夫的命運很大程度上系于她的言行舉止，發(fā)誓即便“主人”對她不客氣也要保持鎮(zhèn)定。飛機在西安機場上空盤旋時，她和同伴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迎接他們的準備。為告知張、楊他們要著陸，他們在機場上空盤旋了好幾圈。在這緊張的幾分鐘內(nèi)，宋美齡遞給端納（蔣介石的顧問，也曾是張學良的顧問）她的私人手槍，用極為嚴厲的口吻命令他：如果東北軍、西北軍對她動用暴力，就開槍打死她。

　　幾分鐘后，飛行員接到命令著陸。飛機艙門打開了，張學良費力地爬上來。他顯得很疲憊，或許不僅如此——是自己感到尷尬和羞愧。他認識宋美齡好多年了——自1925年她剛剛27歲時，他就對這個美麗大膽的女人懷著深厚的感情。據(jù)宋美齡說，她很隨意地請求，不要讓他的衛(wèi)兵搜查她的私人物品——一個主要用來強調(diào)她的身份的請求。“夫人請便，”張學良用近乎歉意的語氣說，“我不檢查就是了！”

　　一行人到了張學良府邸后，張問蔣夫人，是立刻去她丈夫被扣押的地方呢，還是稍事休息？她明確表示，自己不是特別著急。她倒愿意在接下來的行程之前先喝點茶，不慌。宋美齡以自己的方式給會面營造了相對平靜的氣氛。

　　分裂張楊陣營

　　接下來的交談中，宋警告張，他的行動會導致災難。她甚至斥責他，斷言中國人民會支持他的路線不過是自欺欺人，是錯誤的?！澳阋呀?jīng)把國家弄得風雨飄搖?，F(xiàn)在唯一重要的問題是如何走出來。如果你事先問我，”她加了一句，“我就會告訴你，用武力你是不可能逼委員長就范的?！?/p>

　　“如果你在這兒，事情也不至于成這個樣子了?！?/p>

　　少帥的回答讓宋美齡吃了一驚。她沒回應，但臉上不經(jīng)意地流露出一絲滿意。張懊悔地說，蔣拒絕與他和他的同僚們合作，強調(diào)他為了人民和國家已經(jīng)竭盡所能。他請宋美齡盡力勸委員長消消怒火。他向宋抱怨，無論自己怎么跟蔣說話，蔣都讓他噤聲?！澳悴涣私馕瘑T長，”宋解釋說，“他只責罵他信任的人。你好多次都說過你視他如父，他相信你說的話?！睆堅俅螐娬{(diào)他對宋的敬仰?！叭嗣褚暷銥閲业撵`魂。你當然能幫忙解決這混亂局面，好讓委員長很快離開。他是我們的領袖，我們必須追隨他。我們所尋求的只是向他解釋我們的想法?！?/p>

　　宋美齡說張學良的行為已經(jīng)破壞了國家統(tǒng)一的基礎：秩序和規(guī)矩。她繼續(xù)懇求張學良盡一切可能保證釋放她的丈夫。他回答說，必須先和同事們協(xié)商后才能采取行動。宋耐心地等著。眼看半夜了，她給少帥打電話，問有沒有作出決定。他解釋說，他沒有任何新消息。他愿意釋放領袖，但是同事們不愿意，并譴責他讓自己在談判中被動失利。

　　宋美齡逐漸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成功地分裂了張、楊陣營。據(jù)宋說，張學良暗示，他情愿違背盟友楊虎城的意愿而采取行動。宋美齡聲稱，他計劃以繼續(xù)與南京高官談判為借口送走她，同時，將蔣委員長偽裝后偷偷送出西安，送到一個接近政府軍的地方，然后送到洛陽。宋說，她斷然拒絕了這個建議，擔心在建議提到的情況下，乘車長途勞頓會損害丈夫的健康。更重要的是，她認為這不是領袖到首都的恰當方式。從她的角度來看，張學良別無選擇，只能說服同事，恭恭敬敬地釋放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