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忠在病房陪伴陳詩艋。
李大忠(左一)和陳詩艋(左二)年輕時與工友的合影。
李爺爺給生病中的陳婆婆喂飯。
那年他23,她21
如今他85,她83
再續(xù)前緣,已是霜滿頭……
62年前,因為一個小誤會,一對戀愛中懵懂的年輕男女就此分離,那年他23歲,她21歲,一個北上東北,一個留川下鄉(xiāng)。
4年前,二人在分離58年后,已81歲高齡的李大忠(化名)回到成都,終于找到了已79歲的初戀陳詩艋(化名)。為了照顧當時正在生病的陳詩艋,彌補年輕時的遺憾,他放棄了在東北兒孫繞膝的生活,留在成都照顧她,這一留,就是4年。
重陽節(jié)前夕,兩位老人打進熱線,講述了他們這段跨越半個世紀的愛情故事,給自己的人生留下一個美好的紀念。
未能相伴度過青春
青梅竹馬
一個誤會就此南北分離
“他年輕時又高又帥,不像現(xiàn)在老態(tài)龍鐘”、“她那時眼睛大大的,梳著兩個辮子,很好看?!?0月21日,記者來到成都錦江區(qū)一家醫(yī)院病房,見到了二位老人。今年83歲的陳詩艋婆婆,因不小心摔折了腿,仍在住院,李大忠老人一直悉心照顧。無論是提起他們的年輕歲月,還是四年前的再次重逢,兩位老人都笑得很甜蜜。
“我們從小就在一個院子里長大,一起讀書,一起玩耍,一起參加工作?!痹谀铣涫械囊粋€小四合院里,有陳詩艋和李大忠兩人共有的回憶。唱歌、踢毽子、打乒乓……因興趣愛好相投,二人格外要好。
“那時我們都懵懵懂懂,就算互相喜歡也不會說,也不敢說?!痹诙嫌∠笾校菚r最露骨的表白,就是兩人下班后一起相約回家,常找對方出去玩。然而本來就互相喜歡的一對,卻在這樣不敢表白之中出現(xiàn)了問題。“當時不懂事,也不好意思,我每次去找老李的時候,就說是找他的男同事,結(jié)果老李就吃醋了。”“我看她每次都去找男同事,特別氣,感覺被背叛了一樣?!鼻∏赡悄?,李大忠的單位要派他去重慶的西南政法學院(現(xiàn)西南政法大學)學習。由于慪氣,他沒有告別,也沒有交代,悄悄地就走了。
“后來他畢業(yè)了,給我寫了一封信,說要分到東北工作,讓我去送他?!标愒婔皇盏叫藕?,一面是不舍,一面是埋怨,埋怨當初他去學習時不說一聲,倔強的她沒有去送李大忠。隨后,她也因工作調(diào)動,去了綿陽鄉(xiāng)下教書。那年是1953年,李大忠23歲,陳詩艋21歲,自此別后,二人再沒聯(lián)系,各自開啟了另一段人生。
常夢見她
81歲老人回鄉(xiāng)尋找初戀
去東北后,李大忠的事業(yè)一路平坦,雖多次想過去找陳詩艋,但一直耿耿于懷她的“無情”,后來在東北成了家。相比李大忠,陳詩艋的日子過得艱辛許多。多年來,除了為了生計顛沛流離,她還經(jīng)歷了兩次不幸的婚姻。在命運的低谷,她也曾想過去找那個讓她難以忘懷、青梅竹馬的初戀,可是想到李大忠有了家室,便斷了這門心思。
2011年,李大忠81歲,在送走妻子后,他在孫子的陪伴下,回到了故鄉(xiāng)南充探望老友。卻沒想到,他一回到兒時居住的地方,有關(guān)初戀陳詩艋的回憶就涌進了腦海,“那段時間我經(jīng)常做夢,夢見她生活得很苦,很可憐。我擔心她過得不好?!蹦贻p時的很多老友都探望了,就是沒見到陳詩艋,再加上有老友說陳詩艋過得并不是很幸福,這更加重了李大忠對她的擔心。在親戚、朋友的支持下,李大忠開始尋找陳詩艋,從東北到南充、從重慶到成都、綿陽,李大忠走遍每一個有線索的地方,最終在公安局的幫助下,找到了陳詩艋的住址?!皠偤媚莻€時候我身體有點不好,就回東北了,聽說有了她的消息,我給她寫了一封信,讓她來東北?!?/p>
“現(xiàn)在人老了,總是懷念過去的事……”洋洋灑灑1000多字,李大忠表達了他對她的擔心和思念,信寄出幾天后,他接到了陳詩艋的電話,那熟悉的聲音,還和當年一樣。通完電話,陳詩艋在女兒的陪伴下坐上了前往東北的火車。
跨越半個多世紀的重逢
彼此相見已不相識
別時年輕氣盛,再見歷經(jīng)滄桑。時隔58年,兩人在沈陽火車站重逢。
陳詩艋和女兒下了火車,到處尋找李大忠的身影,卻看不見人,就在站臺一直等。等到周圍人都一一散盡,一名身著淺棕色襯衣的老人走到她倆跟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你們是從成都來的嗎?”“是的,你……是老李嗎?”陳詩艋不確定地問,在她心里,李大忠還是年輕時劍眉星目、英姿勃發(fā)的模樣,而眼前這位頭發(fā)花白,眼窩微微下陷,臉上布滿歲月印跡的老頭,無法與記憶中的樣貌重合起來。
“老了,我們都老了?!标愒婔粯O力克制著淚水,邊說邊拍著李大忠的肩膀,滿是激動地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初戀情人,積攢了幾十年的話語,此刻盡化在了這無聲的注視中?!皝砹撕?,來了好,走,我們回家吃飯?!毕袷橇晳T一般,李大忠攙著陳詩艋,走出了站臺。
在飯桌上,除了兒女,李大忠還叫來兩人共同的老友。起初,陳詩艋還有些許拘束,但在同老友的聊天中,漸漸放松了。大家回憶年少時的趣事樂事,聊著彼此幾十年來的生活,過去的歲月如電影般在腦中一一呈現(xiàn),無不感嘆時光匆匆。
雖然之前在老友口中得知陳詩艋的日子過得并不平順,但聽了她的親口述說后,李大忠還是感慨不已。沒想到當年分別后,陳詩艋經(jīng)歷了這么多變故,心疼她的遭遇,想要照顧她的想法更加堅定了?!斑@次來了,就安心在這吧,我?guī)愫煤棉D(zhuǎn)轉(zhuǎn)?!毕g,李大忠對陳詩艋說。
因身體不適應(yīng)東北的氣候,陳詩艋在東北居住了不久,便提出要回成都。想到陳詩艋在成都獨自一人居住,李大忠心有不忍,便決定同她一起回成都。兒女也體諒老人的心思,想著父親就當去旅游,便同意了父親的決定。未曾想,父親一去,就去了四年,雖中間有回東北幾次,因心有牽掛,小住幾日后便回到成都。
那就扶持走過暮年
還像年輕人般慪氣
在摩擦中包容彼此 “她剛收到信的那幾天,就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可現(xiàn)在生活在一起了,還是常和老李鬧矛盾?!标愒婔坏睦吓笥褑唐牌牛娮C了他們這幾年的生活。陳詩艋性格倔強,有時與李大忠話不投機時就沖他鬧脾氣。但李大忠一直謙讓著她,寵著她,兒女打了多次電話催老人回東北,但他擔心陳詩艋獨自生活會過得不好,一直留在成都照顧她。但好脾氣的李大忠,有時也受不了陳詩艋的脾氣。
有一次,陳詩艋的無理取鬧讓李大忠氣急了,便收拾好行李要回東北。陳詩艋雖知自己有錯,但性子執(zhí)拗不服軟,便說:“你走吧,距離產(chǎn)生美?!甭犃诉@話,李大忠拿了行李就走出了家門??匆娎畲笾艺嬉撸愒婔幌裥『⒁话忝偷卮罂蘖似饋?。聽見哭聲的李大忠,便舍不得走了?!昂昧?,不要哭了,我不走,我在這陪你。”李大忠邊說,邊抹去陳詩艋的眼淚。兩人的性格,也在這些小摩擦中不斷磨合,日子也就這樣在他們身邊漸漸流淌。
時隔58年的重逢不易
甘愿留在成都照顧她
今年8月份,陳詩艋婆婆下樓不小心,摔折了腿,一直住院到現(xiàn)在。其間,李大忠成了她的貼身護工,喂她吃飯、幫她洗臉、削水果,盡心盡力地照顧著病床上的陳婆婆?!拔也荒茏?,我走了誰照顧她?”問及回東北的日期,李爺爺說道。
在病床上,陳婆婆向記者展示了他倆唯一的合照,“我們年輕時沒機會單獨照相,中間分開了那么幾十年也沒照過,這張合照是用我們年輕時候的照片拼到一起的。”撫摸著手中的合照,陳婆婆臉上洋溢著少女般的笑容?!罢娴牟蝗菀?,當時分開后,誰能想到58年后還能和老李再在一起?”陳婆婆感慨道。
不能相伴度過青春,那就扶持走過暮年。陳婆婆與李爺爺兩人現(xiàn)在年事已高,年輕時錯過的歲月不再追悔,重要的是現(xiàn)在兩人在一起,相依相伴度過以后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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