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管風暴中的“比特幣首富”李笑來

　　上周，ICO(首次代幣發(fā)行)被全面叫停，各大交易平臺陷入了“退幣”(ICO代幣)、關停交易的大整頓中。這場來勢猛烈的監(jiān)管風暴，在今年8月下旬醞釀出臺，其準備階段可能要追溯到今年初。那么，ICO監(jiān)管風暴到底是如何掀起的？進展如何？會給市場帶來什么影響？ICO監(jiān)管風暴下，瘋狂一時的比特幣會如何？各大比特幣交易平臺又將如何？北京青年報記者就此進行深入采訪。

　　比特幣首富李笑來成為這次ICO監(jiān)管風暴中備受關注的人物。作為爭議人物，他所參與和推動的ICO兩大項目，如今，正處于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回應

　　李笑來積極響應監(jiān)管

　　在這次ICO監(jiān)管風暴中，被認為是“中國比特幣首富“的云幣網(wǎng)創(chuàng)始人李笑來，其一舉一動備受市場注目。

　　9月6日，李笑來連發(fā)兩條微博，表明態(tài)度積極響應代幣發(fā)行融資活動監(jiān)管及嚴格執(zhí)行政策要求，云幣網(wǎng)在慎重討論后決定將下線所有使用ICO方式發(fā)行的區(qū)塊鏈資產交易；目前公司全員恪盡職守，正積極配合監(jiān)管部門工作。

　　李笑來表示，區(qū)塊鏈行業(yè)在快速發(fā)展過程中，市場上存在諸多劣幣，需要大力凈化，由此才能保證行業(yè)的良性向前。對于其個人的議論，李笑來稱不予理會，將以更多精力用于公司治理、行業(yè)發(fā)展，以及積極響應和支持各種形式的監(jiān)管督查，盡心盡力確保行業(yè)風險不外溢。

　　此外，李笑來建議區(qū)塊鏈從業(yè)者進一步遵紀守法、必須合規(guī)經(jīng)營，同時建議相關部門借鑒國際經(jīng)驗，將金融科技納入監(jiān)管沙盒。作為ICO活動中的領軍人物，李笑來在今年夏天的名聲達到最高點，與之前比較，其負面效應也成倍放大。

　　關注

　　9月9日首次公開認錯

　　9月9日，李笑來刊發(fā)文章《李笑來認錯：投資不只是個人的事，不該給社會添麻煩》。

　　該文首先回顧了李笑來與其團隊的一周工作：

　　“2017年9月4日，云幣、ICOINFO 的工作人員應邀參加有關部門的會議；當日，云幣停止了區(qū)塊鏈資產交易，ICOINFO 開始準備清退流程；當晚，我從外地趕回北京；于次日早晨前往有關部門全面溝通匯報云幣和ICOINFO 的實際情況；當天下午，ICOINFO 啟動清退工作，時至9月8日晚22點，ICOINFO 的清退工作完成度為99%(只剩下一個國外項目Lampix，項目方因無法更改已有的智能合約而暫時無法清退)。另外，9月7日晚，一向拒絕采訪要求的我，在家通過視頻電話接受了財新的采訪?！?/p>

　　李笑來首次公開認錯，“如果說我錯了，最錯的地方在于，首先對自己的駕駛水平有些高估，其次在于自己開得太歡，乃至于根本沒發(fā)現(xiàn)剎車已經(jīng)失靈了，卻還在那里一個勁兒地踩油門……”

　　李笑來表示，ICO 對民眾來說，風險過大。據(jù)他介紹，排名前十的區(qū)塊鏈資產市值總額大約是所有區(qū)塊鏈資產市值總額的90%左右?？傆嬘嬋胗嬎愕?、正在至少一個市場上交易的區(qū)塊鏈資產有多少種呢？1104 種。剩下的1094 種區(qū)塊鏈資產的市值全部加起來，也湊不夠總量的10% —— 這些超小市值的區(qū)塊鏈資產，通常只有賬面價值，一旦想要“套現(xiàn)”，實際價值就會大幅度縮水(弄不好縮水90% 以上)。最終，真正表現(xiàn)為靠譜的幣種從數(shù)量上來看，絕對不會超過0.5%……

　　因為ICO 面向全球，所以，參與者與項目實施者常常并不在同一個國度，不要說溝通，甚至連物理上接近都有時做不到，所以一旦出現(xiàn)糾紛，常常完全無解。因為參與者使用的是虛擬資產，可通過網(wǎng)絡匿名傳輸，所以“股東”常常在血本無歸之后完全沒有辦法了解資金去向。

　　李笑來承認，“我真的錯了，這跟‘過失殺人’也是‘殺人’的一種，于是依然要承擔責任一樣，是一模一樣的道理”。

　　焦點

　　李笑來成名之路

　　在整個比特幣圈和ICO圈，李笑來一直是非?；钴S的人物，今年尤其如此。

　　與其他做ICO項目人群的IT背景或者海歸背景相比，李笑來的演講，是成功激發(fā)投資人興趣的一把“金鑰匙”。

　　遠在2013年12月4日，比特幣玩家李笑來在清華大學介紹比特幣，“我可不是來叫你們入市的?！?這位曾經(jīng)的新東方托福名師、傳說中國內擁有比特幣最多的人，以充滿感染力的語調糾正著聽眾的“比特幣觀”。在一篇文章中，他曾闡述了自己對比特幣的“信仰”：“我想我之所以能堅持到現(xiàn)在，是因為我并沒有把比特幣當作錢，而是把它當作一個美麗的主意，一個偉大的社會實驗，可以每天做思考，做驗證，其樂無窮。”

　　傳聞稱，2013年之前，李笑來在比特幣圈還沒有名氣。但是有一天他接受了電視媒體采訪，聲稱自己手中有“6位數(shù)的比特幣”，說是在2011年買的。隨后，李笑來被視為中國比特幣第一人。當時報道顯示，李笑來在2011年賣掉了四分之三的比特幣，組裝了23臺計算機用來挖礦。隨后李笑來順利進入比特幣圈，靠著以身作則大力為幣圈推廣，靠著自己的名氣用翻身財富自由的噱頭吸引來大批投資者，推動幣圈行情一路上漲。在推動代幣市場快速壯大的過程中，李笑來功不可沒。

　　2015年，互聯(lián)網(wǎng)領域風頭最勁的，是羅振宇的“羅輯思維”視頻和微信公眾號，2016年羅振宇的“得到APP”上線的時候，李笑來成為第一批入駐“得到APP專欄”的作家，專欄名稱就叫“通往財富自由之路”。市場稱，有了“比特幣首富”的名頭，他在知乎Live上做講座，賺了一筆錢，回來之后，李笑來馬上仿造知乎Live做了一個問答APP，自己賺錢。他在“得到APP”上的專欄訂閱，又變現(xiàn)幾百萬乃至幾千萬元。后來李笑來建立了收費群，有人說他自己吹噓，從收費群里得到的直接收入高達2000萬……

　　爭議

　　兩大項目將李笑來推入漩渦

　　作為比特幣首富的李笑來，市場分析道，他不是以比特幣為代表的數(shù)字貨幣交易市場可以攪動風浪的人，但是其角色至關重要，他背后的那一群人才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據(jù)公開資料顯示，今年以來，李笑來本人參與的ICO項目，比較知名的就有公信寶、量子鏈、菩提、EOS、ico.info、big.one、press.one、Oraclechain等等。根據(jù)國家互聯(lián)網(wǎng)金融安全技術專家委員會發(fā)布的報告，截至今年7月，ICO項目融資折合成人民幣大約有26億元左右——市場推測，根據(jù)李笑來參與的情況，這26億元中約有1/3以上都被李笑來及其相關人員獲得。

　　讓李笑來備受爭議的，是他自稱創(chuàng)立的數(shù)字貨幣EOS(區(qū)塊鏈操作系統(tǒng))項目和Press.One項目。北京青年報記者注意到，這兩個項目面世時間，正好臨近他的生日，其微博置頂位置，標注他的生日為7月12日。

　　今年6月底，也就是李笑來第45個生日前夕，他的第一個ICO項目EOS白皮書問世，盡管面臨質疑，但EOS短短五天融到1.85億美元，不亞于為市場樹立了一個新標桿。7月2日，EOS整體市值達到了近50億美元——有人稱之為“價值50億美元的空氣”。EOS幣在7月3日達到最高點36.58元后，便開始一路下跌，截至8月29日，EOS幣成交價跌到了8.74元，相比最高點下跌了76%。

　　緊接著7月10日，李笑來宣布了另一個更具爭議的ICO項目——Press·One項目的融資。更讓市場震驚的是，Press·One更讓人無法以尋常邏輯理解：這一次沒有白皮書，僅在官網(wǎng)有幾百字介紹——項目方給出的理由非常“霸氣”：“不提供那個，即使提供了也沒多少人看得懂，甚至沒幾個人看的東西?！?/p>

　　整個市場為之轟動。

　　逆轉

　　開始被朋友撇清關系

　　市場注意到，9月4日央行等七部委發(fā)布代幣發(fā)行融資活動監(jiān)管文件時，與李笑來本人及其項目有關系的人和機構，紛紛與其撇清關系。

　　今年7月份，著名天使投資人薛蠻子曾在微博上曬出跟李笑來的合影，笑得很開心，并附上：“我終于找到爭取財富自由之路啦！”李笑來也點贊此條微博。此時，薛蠻子迅速改口稱，(此前)發(fā)微博只是學習取經(jīng)。同時有人注意到，甚至羅振宇直接把李笑來在“得到”上的付費課程《通往財富自由之路》給關閉了。李笑來發(fā)布的EOS項目創(chuàng)始人BM，雖然遠在國外，也在第一時間對外表示，李笑來不是公司投資人，兩者沒有任何關系，并且以后不再接受中國人購買EOS。

　　市場知情人士分析指出，在整個虛擬數(shù)字圈，所有玩家就像是一個“金字塔形”的生態(tài)分布，處于頂尖位置的人群，是那些將比特幣概念引入國內的“海歸”，他們在全球IT界、密碼分布學領域、金融領域都具備超強的投資意識，他們也想把比特幣作為一種通用貨幣推廣開來；第二類人群則是以大私募、幕后的金融大佬們?yōu)榇淼耐顿Y資本，他們參與其中的動機就是要獲得暴利；第三類則是以李笑來等為代表的鼓吹手，同時他們又開始想利用比特幣創(chuàng)造更多的發(fā)財機會，于是ICO就大行其道；第四類才是各類中小投資者，被眼前“財富自由”、“一夜暴富”的字眼迷住了，紛紛不顧一切投身其中。

　　財經(jīng)人物

　　李笑來的標簽：從來不賣比特幣

　　最深的印象，李笑來有著鮮明的個性。2013年年底，他婉拒了北京青年報記者的采訪。將近四年時間，他堅持這一風格，堅決不接受采訪。

　　北青報記者注意到，8月28日和9月5日，媒體對其口誅筆伐的時候，他在微博里報怨卻仍然堅持，“我平日里盡量不接受記者采訪，這次被教訓了，大家都接受采訪，你不接受，那就只能批評你了。唉…… 以后還是堅決不接受采訪罷”。他還與媒體杠上了，“有些媒體開始寫我沒說過的話了…… 堅決不接受采訪就是對的”。

　　不過有兩次例外。傳聞稱，2013年夏天，他接受了電視媒體采訪，聲稱自己手中有“6位數(shù)的比特幣”，說是在2011年買的。隨后，李笑來被視為中國比特幣首富。之后，他在比特幣行業(yè)的標簽就是“從來不賣比特幣”。另一次例外則是9月7日，他說，“一向拒絕采訪要求的我，在家通過視頻電話接受了財新的采訪”。

　　今年六七月份，李笑來的兩大ICO項目，成為最受市場詬病的對象。作為這個行業(yè)知名度最高的人物，他所推出的EOS和Press.One，一方面在市場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方面從來不賣比特幣又備受公眾質疑和指責。因為其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以及不斷挑戰(zhàn)和突破市場常規(guī)的邏輯。

　　但沉迷于財富自由的投資者是否預感到市場所蘊藏的巨大風險呢？一個失去監(jiān)管者的最前沿市場，一堆不被外界所熟悉的游戲規(guī)則，一套套看不懂的致富方案，一個個高位接盤的投資者，是否會想到，一招致富與一地雞毛，哪個故事離自己更近呢？

　　李笑來曾經(jīng)發(fā)微博說，監(jiān)管一定是必要的，但很可能教育是更重要的。

　　他為此提出建議——要么確定合格投資者門檻，只讓有風險承受能力的人參與。要么確定一個可投資最高額度，把它定小一點，讓普通人有能力承擔那么大的風險。

　　李笑來公開認錯了，弦外之音，但愿更多的投資者能夠聽懂。本來是想吃肉的，別到市場轉了一圈，就剩下罵娘了。

　　提到ICO的風險，李笑來稱，全球4000多個交易所，總計交易上萬種虛擬資產，但其中真正有價值的，或者說被市場認可的，只占千分之一。這個新興世界里，絕大多數(shù)投資人并不是合格投資者，更多的是關心10倍、50倍、100倍的傳聞，完全不關心擺在你面前的數(shù)字。全球上萬種交易的ICO虛擬資產里，不是說99%，而是99.9%，其實都很困難。

　　本組文/本報記者 劉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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