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秋十分疼愛熊朗,精心照顧她的起居。
■趙秋為熊朗揉搓輸過液的手
“老公,朗妹被確診為白血病,你快過來。”在重慶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血液科病房,趙秋打完電話,憐惜地看著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的17歲女兒熊朗。
女兒的主治醫(yī)生將趙秋拉到一邊說:“要救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進行造血干細胞移植,孩子不是有個哥哥嗎,可以試試?!薄安恍?,她哥哥不能移植?!壁w秋一口拒絕。
“媽媽,為什么不讓哥哥給我移植?”女兒疑惑地詢問母親。
女兒的話:“我死了還有個哥哥”
47歲的趙秋介紹,他們住在南岸區(qū)黃桷埡老廠附近,今年25歲的兒子剛從部隊退伍,目前在一個建筑工地當學徒,朗妹此前在沙坪壩區(qū)藥劑校讀書?!罢煞蛟瓉碜鳇c小生意,一家4口不是很富裕,也過得幸福,可是……”趙秋嘆了一口氣。
去年10月16日,16歲的熊朗總喊四肢酸軟,發(fā)燒后輸液也不見好轉(zhuǎn)。趙秋立即帶女兒到附近醫(yī)院檢查,醫(yī)生說血液好像出了問題,最好去大醫(yī)院檢查。
當天,趙秋帶著女兒來到重醫(yī)附一院做骨穿檢查,要等3天才出結(jié)果。趙秋偷偷將前一家醫(yī)院做的血常規(guī)報告拿給專家看,一位醫(yī)生看了后說:“很有可能是白……”醫(yī)生突然抬頭看向趙秋身后。趙秋回過頭,看見熊朗站在病房門口。
等待結(jié)果的3天里,趙秋如同受煎熬。熊朗看到媽媽焦慮的神色,安慰道:“媽媽,醫(yī)生給你說的話我聽到了,如果真是白血病也沒關(guān)系,我死了還有個哥哥……”
醫(yī)院報告出來了:骨髓增生異常。熊朗隨后休學,在醫(yī)院治療。今年4月23日,熊朗病情惡化,確診為急性非淋巴細胞白血病。
女兒的話:“骨髓移植費用太高了”
熊朗被確診為白血病的那天,主治醫(yī)生將趙秋拉到一邊說:“想救孩子,最好的方法就是造血干細胞移植(即骨髓移植)。朗妹不是有個哥哥嗎,要不讓他試試看能否配對成功。”
“不行,朗妹哥哥不能配對?!壁w秋脫口而出。
“為什么,兩個都是你的孩子,你怎么不愿意,如果配對成功可以救你女兒一命啊。”趙秋咬著牙一直搖頭,問:“還有其他辦法嗎?”“只能在中華骨髓庫尋找,能否找到是個未知數(shù)?!?/p>
醫(yī)生與趙秋的對話,幾位病友都聽見了。面對病友的質(zhì)疑,趙秋只能尷尬地笑。讓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女兒的詢問?!皨寢?,你為什么不愿意讓哥哥給我移植骨髓?”
趙秋不知道該如何搪塞女兒,說:“娃兒,我們先保守治療好不好?!?/p>
接下來兩三天,熊朗向病友們了解到,移植造血干細胞要花二三十萬元,熊朗在心底一直盤算著。3天后,她告訴母親不愿意移植了。正在給女兒削蘋果的趙秋一愣。熊朗繼續(xù)說:“骨髓移植費用太高了,再說進入無菌病房什么都不能干,我討厭那種感覺,很恐怖?!?/p>
看著懂事的女兒,趙秋心里有說不出的痛。
在她心里,一直隱藏著一個秘密,她多么想脫口而出,可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朗妹,她只能說:“乖,朗妹放心,爸爸媽媽說什么都會醫(yī)治你的。”
母親的話:“你是我們抱養(yǎng)回來的”
經(jīng)過3次化療后,熊朗病情有所好轉(zhuǎn),回家休息。
10月11日中午,趙秋一家吃完午飯,談起了熊朗的病情,熊朗稱不想化療了,隨后進屋玩游戲。趙秋勸阻,熊朗根本不聽。趙秋一氣之下將電腦關(guān)閉,女兒立馬不悅:“治療有什么用,再說當初你不是也不愿讓哥哥給我移植嗎?”熊朗話一脫口,看見母親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自知說錯了話,拉著母親說:“為了我的病家里都用了10多萬了,現(xiàn)在我病情穩(wěn)定了,我們不去醫(yī)好不好,我吃中藥可以嗎?”熊朗撒嬌地說。
“必須讓她繼續(xù)去醫(yī)院化療?!壁w秋想。
趙秋拉著熊朗坐到沙發(fā)上說:“朗妹,在你生病時媽媽就有一句話想給你說,你好好聽著?!壁w秋停頓了一下,兩眼盯住女兒,雙手緊緊拉住女兒的手,一字一句地說:“其實你不是爸爸媽媽的女兒,你是我們抱養(yǎng)回來的?!?/p>
熊朗一愣,隨后快速甩開母親的手:“你們騙我,這不是真的!你們經(jīng)常和我開玩笑,這次也是!”她跑到爸爸身邊,拽著父親的衣服:“爸爸,媽媽在和我說氣話是不是,我是你和媽媽的女兒,我不是你們抱回來的,你說是不是?”
面對女兒一遍又一遍詢問,熊爸爸控制不住心底的痛,紅著眼睛摸著女兒的頭,幾乎哽咽地說:“朗妹乖,你是17年前媽媽抱回來的,你雖不是我們親生的,可是這么多年,我們早把你當成是我們的女兒了。”
趙秋走到女兒身邊,緊緊抱著已哭出聲來的熊朗:“孩子,這也是當初我不同意你哥哥移植的原因,因為我們和你沒有血緣關(guān)系?!壁w秋解釋著,“當初我們不告訴你,是擔心你知道真相后身體受不了,現(xiàn)在為了你的病,我們要去找你的父母?!?/p>
12月,熊朗聽從父母建議,再次入院化療。
女兒的話:“我不想離開他們”
昨日下午,重慶晚報記者來到重醫(yī)附一院血液科17床。
熊朗熱情地招呼記者坐在她身邊?!坝浾叨嗪冒?,可以到處跑,我在生病前有許多夢想,比如當個漫畫家,再比如播音員。”熊朗比劃著小手,十分興奮。
面前這個17歲女孩開朗大方,十分健談。她住院后,還幫自己的哥哥找到了女朋友。
“去年醫(yī)院有個實習護士給我打針,長得很漂亮,當時我就打主意要給哥哥牽紅線?!惫碇饕舛嗟男芾书_始與這個實習護士套近乎,趁哥哥來醫(yī)院探望自己時將這名護士介紹給了哥哥。哥哥和護士一見鐘情,很快確立了戀愛關(guān)系?!案绺邕€給了我300元做媒紅包呢?”熊朗興奮地說。
熊朗臉上完全看不出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她告訴重慶晚報記者,覺得自己很幸福,“爸爸媽媽對我太好了,這輩子我都還不完,我真的很愛很愛他們?!毙芾收f,自己不愿意找親生父母,是因為她最愛的就是現(xiàn)在的父母?!拔也幌腚x開他們,我也不想爸爸媽媽難做?!?/p>
新聞面對面
“我寧可不要知道真相”
以下是重慶晚報記者與熊朗的一段對話
記者:你第一次聽到媽媽不愿讓哥哥給你移植造血干細胞,怨過她嗎?
朗妹:沒有,我知道爸爸媽媽為了醫(yī)治我,用了一大筆錢,如果他們同意移植我也不會愿意,一是我怕痛,還有就是移植需要的錢太多,我不想爸爸媽媽為我操心。
記者:現(xiàn)在知道事情真相,你怎么看?
朗妹:我早就當他們是我的親身父母,我寧可不要知道真相。
記者:養(yǎng)父母幫你尋親,你為什么拒絕?
朗妹:我害怕找到親身父母后就會離開他們。這個病我很清楚,醫(yī)藥費很高,我不想拖累他們。
記者:你今后怎么打算?
朗妹:我就想陪在爸爸媽媽身邊,其實我真的不怕死,只是不想爸爸媽媽為我傷心難過,雖然平時我們會吵鬧,但我真的很愛很愛他們。
抱回家時她身上有張紙條:1995年7月21日出生
父母是四川渠縣人,曾住在菜園壩附近
趙秋告訴重慶晚報記者,熊朗是她17年前抱回來的。
“那是1995年10月26日,一個鄰居托人問我想不想領(lǐng)養(yǎng)一個女孩?!壁w女士說,自己生了兒子后,特別渴望有個女兒,她立即同意,從鄰居那里抱回來這個女兒。
“朗妹圓圓的臉蛋,粉嘟嘟的,招人喜歡?!壁w女士稱,自己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擔心孩子父母后悔來找孩子,她連夜將孩子抱到住在楊家坪的母親家,托母親撫養(yǎng)了8個月。
趙女士稱,孩子身上只有一張紙條,寫著孩子出生日期為1995年7月21日?!拔覐谋貋砟且豢?,就認定了她是我的女兒,如果不是孩子生病,這個秘密會隱瞞一輩子?!?/p>
熊朗來到熊家后,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熊朗的姨媽趙女士說,姐姐一家非常喜歡這個女兒,孩子要吃什么要穿什么都會滿足。
趙秋稱,自己曾四處打聽孩子親生父母的下落,據(jù)說孩子父母是四川渠縣人,早年住在菜園壩火車站附近,隨后不知去向。
“就算砸鍋賣鐵,我也會把女兒治好?!壁w女士說,期望重慶晚報的讀者朋友幫忙尋找朗妹的親生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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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鄭克姍)